“我們不能把制造新就業機會和新行業的技術讓給其他國家,這是我們保持經濟活力和國家財富的方法。”2013年1月21日,在新一任美國總統就職典禮上,奧巴馬的講話擲地有聲,相比四年前,這次奧巴馬對于“美國制造”復蘇信心十足,一場有關“美國制造”的陽謀越來越接近現實。
科技巨頭“回家了”
在2011年2月著名的硅谷晚餐上,喬布斯、扎克伯格等齊集一堂,奧巴馬向喬布斯要求,希望蘋果能回到美國生產iPhone,沒想到被對方斷然拒絕,“這些工作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顯然奧巴馬沒有死心,2012年1月24日,奧巴馬在國會發表其任內第三次國情咨文演說,高調宣布重振美國制造業,并表示,為促進制造業企業向美國國內回歸,政府將提供稅收優惠政策。奧巴馬提出,要對跨國企業、將制造能力轉移至國外的企業加大征稅,同時對增加國內就業的制造業適當減免稅收。
在蒂姆·庫克接任CEO之后,蘋果的態度開始轉變。2012年12月,他在接受NBC電視臺專訪時表示,今年將會把現有Mac產品線的其中一條全部搬回美國,為此蘋果計劃投入1億多美元。庫克標榜,想為失業率高達8%的美國帶來更多的就業機會,希望能夠推動美國其它公司把制造業搬回本地。
與此同時,通用電氣、3M公司、谷歌、IBM等一大批科技巨頭均正式啟動“美國制造”計劃,業務板塊涉及電器、媒體播放器、軟件外包等各個行業。同樣重啟“美國制造”的還有聯想,其部分電腦制造將回到北卡羅來納州,并得到了州政府的積極呼應,聯想北美總裁格里·史密斯說,(因為聯想的舉動)他已經接到幾十個祝賀電話,來自大學同學或業界朋友。
這些科技巨頭的舉動,被稱為Reshoring,這是一個專為“美國制造”設計的專有名詞,意味“回歸支撐”或“回流”。奧巴馬和美國政府希望這樣的舉動能帶來數十萬,甚至百萬級的就業,只不過,一切才剛剛開始。
不可思議:國人赴美開紡織廠
John·Ling是現任南卡羅萊納州商務部駐上海招商辦公室主管,早在1999年他就曾參與運作過海爾赴美設廠,廠址就在南卡州,至今仍被認為是最早的中國企業成功赴美案例。
Ling說自己可算是美國在華招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2002、2003年間我已經隱約感覺到中國企業赴美設廠的可能性,但不是很有把握,有興趣的企業可能很有限。”Ling說,打2005年起他就在上海浦東開始了自己的“創業”,南卡州的中國招商辦公室正式成立。后來,直到2011年,奧巴馬政府才設立了“美國在行動”辦公室,打造一個橫跨23個部委的招商引資工作組。這是美國歷史上首次將招商引資工作提到總統令的高度。
對Ling來說,不幸的是,“一直到2008年,完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當時,招商辦公室的運作十分艱難,之所以現在Ling可以輕松回憶這段過去,是因為2012年后開始的爆發性增長,同樣讓他始料未及,并興奮不已。
“我簡直不敢相信,現在竟然有紡織廠和我合作,這是中國最傳統、最具競爭力的行業,沒錯,它也準備開始‘美國制造’。而且,現在的中國企業家很精明,知道南卡和北卡是美國紡織業重鎮,產業基礎較好,顯然做過不少功課。”Ling說,這個紡織廠將投資2億多美元,建成后能創造600多個崗位。
同濟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同濟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王傳興表示,兩年前“三一重工(600031,股吧)”也與美國喬治亞州政府簽署了投資建設工程機械研發制造基地的協議,為當地帶來了大量的就業機會。那么“三一重工”為什么去建廠?他們看中的是借機打開美國的市場,如混凝土輸送泵等大型機械在美國生產得比較少,但是又有需要,因此中國企業的入駐,在降低物流成本的同時,也能有效打開美國當地的銷售渠道。
據Ling透露,目前南卡州總計吸引投資4億多美元,創造了2000多個就業機會,按照現在爆發性增長的態勢來看,在今后6個月,將有7~8億美元投資陸續到位,直接創造1700多個就業崗位。更令Ling吃驚的是,原先他認為高科技制造業會成為“新美國制造”的主題,沒想到前來洽談的中國企業五花八門,目前南卡州擁有涉及化工塑料、印刷制版、生物制劑等在內品類繁復的中國企業,“暫時看不出行業特性。”
據悉,目前美國至少有20個州在華開辦辦事處,其中南卡羅來納、北卡羅來納、肯塔基等州都非常積極,優惠政策不少,“不過,我認為最終適合中國企業投資建廠的州只有5~8個。”Ling說。
成本之惑:美國真能更“便宜”?
劉建華是上海嘉定某電子廠的老板,主要生產變壓電源,他給《IT時報》記者算了一筆賬,2009年,他為每個工人支付1800元工資,2012年上升到3600元,預計2015年將輕松超過5000元。劉建華說,“我無時不刻不感覺到工人們對工資上漲的迫切需求。”據他所知,河北衡水、山東濱州等相對內地地區工資成本都超過了3000元,更不要說飛速上漲的沿海地區。而與之相比,美國工人的薪水漲幅遠沒有這么快,與中國工人的絕對值差距也在縮小。
劉建華說,就從最貼近生活的衣食住行來看,中國很多地方的生活成本逐年推高,“現在出去旅游,中國人都覺得國外便宜。從房價,到請保姆,生活消費環境變化很快。客觀來說,總會或多或少逼迫工資上漲。”
一方面,中國工人的工資漲了,另一方面,美國在土地、用電等方面逐步擁有一定優勢,此消彼長,為美國制造回流創造了可能性。
Ling說,他正在引進的另一個項目是用電大戶,一秒鐘都不停的那種,一天耗電50萬度,“對方董事長與我核算,國內每度電約0.8元人民幣,甚至更貴,美國只要0.3元多,算下來一天就能節約25萬人民幣。”
除此之外,美國一些州政府的土地策略也很吸引人。拿南卡州來說,就有“七通一平”等土地政策,“州政府先將土地買下來,再永久性轉讓給投資企業,這些土地都是全部平整好的,直接就能上馬,興建廠房。”據悉,中國一家制版公司曾在南卡州購買了26000平方米土地,僅花費35萬美元,這讓許多土地敏感的中國投資者眼前一亮。
同時,各州不同的就業稅收政策和高企的遠洋運輸成本(與2003年相比,增長了約5倍),都印證了美國制造的“成本可能性”。王傳興分析,從今后的趨勢看,中國會有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開始有意識地去了解和認識美國的市場,有目的的選擇投資。
質疑:僅是一場政治作秀?
對于美國制造的“崛起”,中國媒體頗為敏感,2012年8月,人民日報海外版撰文《“中國制造業泡沫論”夸大成本壓力渲染產能過剩》,抨擊境外媒體宣揚中國制造產能過剩,并強調中國制造的成本優勢。
該觀點得到了英國經濟學權威Tim Leunig的贊同,他認為,中國工人仍將愿意為較低的薪水工作,而且中國的低勞動力成本將保持潛在的彈性、“從20世紀初開始,紡織業離開英國,去了日本,然后是香港,再到韓國,最后來到中國大陸。它們不可能再返回高工資經濟體。”
更有美國民眾質疑,GE的電冰箱和洗衣機、惠而浦的攪拌機、蘋果的MAC、聯想的筆記本電腦、谷歌的Nexus Q、達美航空的呼叫中心、IBM的軟件外包(從印度)等都是看上去有些邊緣化的產品,難以讓人精神提振。“這一切都是政治,這些企業看來就像是在陪總統玩一場創造就業的政治游戲。”
林女士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已經生活了5年多,這里有非常著名的GE電器園。“我沒去過GE電器園,甚至以前沒聽說過。”林女士說:“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因為最近電視上一則GE工廠停工的新聞,說是有500多名工人享受‘帶薪假期’,因為他們無事可做,但GE還是hold住了,說是要繼續為他們發工資。”
為了應對失業,美國當政者必然要作出姿態, 王傳興認為,對于美國本土企業而言,在國內他們的確要面臨不小的政治壓力,從長遠來看,在政治上所做的投資,回報是無法估計的,“政治作秀的成分稍多,但這一政策對日后美國制造業的回流還是產生了影響。”
對此,制造業回流倡議協會主席哈里·莫澤并不認同,從2010年起,“美國制造”至少創造了5萬個貨真價實的就業崗位,政治因素所占比例并不大。“GE無疑是這股潮流的領導者,他們將商品帶回美國制造,雖然這僅節省了400萬美元,但他們卻花了1億美元的廣告費告訴民眾他們在干什么。現在,GE樹立了正面的形象。”
王傳興也看到,從長遠分析,奧巴馬政府對制造業高度重視的態度是正確的,在金融危機時期,只掌握較小比例制造業的歐洲國家受到的沖擊要比美國來得更為明顯,因此復興制造業是支撐美國向前發展的基礎。
記者手記
我們需要怎樣的“美國制造”?
對美國來說,就業是個太口水的政治話題,幾乎所有政客都喜歡創造就業,“美國制造”更是一個漂亮的LOGO。沒錯,美國制造是奧巴馬的政治陽謀;反之,越來越多的美國、中國和其他國家的企業正打算為自己打上“美國制造”的烙印,而且不是為了奧巴馬。
決定消費品成本的因素很多,人工、物流、土地、用電、用水、關稅、匯率等都操縱著企業生產地的去向和選擇。不過,難以阻擋的是,制造業的就業人口下降是不爭的事實,無論在美國、英國,甚至中國,全球范圍來看,從1996年開始已經下降了20%,制造業生產效率的提高正在逐步淘汰多余的工人。
我認為,靠“美國制造”創造就業是個偽命題,而“美國制造”本身是個偉大的夢想。這個夢想是怎樣的?不如來看看GE開在紐約的最新電池工廠,擁有超過1萬個制造空間,并全部通過傳感器連入互聯網,它們能監控每個細微生產流程,包括當地的空氣壓力,員工可以通過iPad獲悉WiFi節點中的所有數據……或許這才是代表“美國制造”未來的“互聯網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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